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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2月, 2019的文章

當代華工下南洋──看見新加坡華裔客工

去年(2018)夏天某個夜晚,我在新加坡的合法紅燈區芽籠等公車,站牌旁油漆斑駁又黏滿廣告的柱子,在乾淨整齊的星國格外吸引目光。靠近一看,柱子上貼滿簡體中文寫的租屋資訊,「6~8人房、床位、包無線網、可報地址」,裁成條狀的聯絡電話隨空氣隱隱震動,好似在召喚找房的租客趕快撕下。 「新加坡的租屋網站這麼多,怎麼還有人用這麼老套的方式貼廣告、找房子?」我提出疑問。 「都是貼給中國工人看的啊,」一起等車的新加坡友人告訴我。 到哪都能遇到中國人。在旁邊等公車的本地大哥聽見我們聊天,忍不住出言附和兩句。 如同柱子上那些被撕掉後又會迅速貼上的租屋廣告,一批批中國勞工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補齊新加坡匱乏的基層勞動力,賺取低於當地水準的薪資,同時被隔離於當地社會之外。他們就像社會的伏流,在地底下潺潺流動,供給土地滋潤和養分,不被看見,但未曾消失。 Fill 1 公車站旁的招租廣告。 衝突與差異 人聲雜沓的新加坡商場美食街,點餐的顧客因為眼前的中國籍女店員無法以英文溝通,憤而拿出手機錄影,不耐的告訴她:「妳不會講英文,go back to your country(回去妳的 國家 )ok?This is my country(這是我的國家),我是新加坡人,ok?」店員不甘示弱,提高聲調,對正在拍攝影片的顧客說:「新加坡就只能新加坡人在這裡嗎?」 短短一分鐘的影片在網路上流傳,看似語言隔閡的衝突,實際也揭示了某些新加坡人對生活充斥外籍勞工的不安。1966年就開始引進外籍勞工的新加坡,至今仍然不斷調高外國專業人才 工作 證的門檻,回應國民對政府廣納外來人口的焦慮。1985年中國勞工開始進入新加坡,儘管新加坡是華人佔多數的國家,也持續有中國移民湧入,但來自中國的基層勞工卻無法完全融入本地社會,其工作場域、生活空間甚至慣用的社交媒體都和新加坡人不同,加劇了雙方對彼此認識的差異。 中國移工匯款全球第二高 53歲、來自江蘇的雙胞胎兄弟,在2001年通過「勞務合作」的途徑進入新加坡的中國企業中建南洋擔任建築工。對他們而言,從家鄉飛越2,000哩到赤道掙錢不算太稀奇的事,「來新加坡工作就跟去新疆工作一樣,都是每年回去一次,」哥哥說。「差別只是來這裡要坐飛機,」弟弟在一旁補充。他們回憶,當時也有中國勞工到以色列、科威特、安哥拉、阿爾

謝天地、慶元宵,鹽水蜂炮齊開炸

一陣爆炸後,煙硝味猶存,一樓民房中又推出炮架準備點火,喝斥無裝備者離開,「別擋炮!」的吆喝聲一收,絢麗的火光四濺再次展現。 蜂炮齊射,徹夜不止,不但象徵元宵節的到來,同時也是台南鹽水武廟每年一度的宗教盛事。 根據傳聞,清光緒年間,鹽水鎮瘟疫肆虐20餘年,基於民間習俗,鎮民請出關聖帝君祈求瘟疫盡快散去,在元宵節當天燃放爆竹遶境通宵,之後瘟疫漸漸消失。為感念此神蹟,遂慢慢演進為現今的鹽水蜂炮。 根據鎮上老一輩居民回憶,過去的蜂炮彈頭為塑膠頭,而且規模不一定年年都這麼大,約莫3年一小放、5年一大放;後來為了觀光,危險的塑膠頭改進為紙炮,同時每年元宵皆有大規模的蜂炮施放。對於蜂炮去瘟疫的說法,老一輩居民也試圖從科學觀點解釋「大概是炮仔裡的硫磺發揮了殺菌功效吧」。 如今鹽水鎮上的月津港早已不是過去「一府、二鹿、三艋舺、四月津」的內陸商港,搖身一變成為燈燭輝煌的元宵佳節去處,而鹽水蜂炮的聲響,也象徵著新的一年人們求運求平安的希望。 Fill 1 Fill 1 Fill 1 Fill 1 Fill 1 Fill 1 Fill 1 Fill 1 Fill 1 好報新聞來源: 報導者 想要收到更多新聞、工作、兼職資訊,歡迎訂閱工作好報!!

非洲豬瘟防疫大作戰:海漂豬後,金門迎來另一場廚餘風暴

目前對台灣而言,非洲豬瘟仍屬境外威脅,本土的高風險傳染途徑主要為廚餘餵食。金門縣建設處副處長文水成表示,自1月10日起,金門全面禁止廚餘餵食,並且採取優於台灣本島的飼料補貼措施,等於完善了內部防疫的 工作 。 金門農會本月初召集業者協商,決議自本月10日起,金門地區豬隻全面禁用廚餘餵食,改以飼料餵食,至於飼料成本由政府補貼,每頭豬隻補貼2,500元飼料費至豬隻賣出止。金門農會理事長蔡水游說明,原本按中央的規定補助款是每隻2,000元,由於金門屬離島地區,故給予加500元補助。 廚餘是傳播非洲豬瘟最常見的途徑,金門全面禁用廚餘餵食後,防疫把關強化,但廚餘量增加下,廚餘場擴建和改善工程卻未工,反而衍生廚餘管理與汙染問題。 日增3噸廚餘,堆肥場改善工程卻未完工 金門本島的廚餘處置,集中在大洋廚餘堆肥場。據現場工作人員表示,自1月10日金門全縣禁止以廚餘餵豬之後,每日進場的廚餘量確實增加;過去原有民間業者為了養豬而收廚餘,現也全數運進大洋場來處理。 金門縣政府環保局廢棄物管理科科長黃杏玲指出,大金門(金門本島)、小金門(烈嶼)的廚餘分開處理,小金門由於廚餘量小、又沒有專門的處理場,故全部送到東崗掩埋場掩埋。至於大金門的廚餘,在非洲豬瘟警訊之前,進入大洋場的廚餘量為每日平均16、17噸左右;1月10日之後,每日大約18、19噸,大概增加了2~3噸的量。她說,金門有1萬餘頭豬隻,但用廚餘餵養的豬大約只有1千多頭,約占1成,在禁令之後大洋場還能夠應付增加的量。 《報導者》記者實際走訪大洋廚餘堆肥場發現,每天上午一早,由各鄉鎮清潔隊的廚餘回收車開進處理場後,現場人員就一桶桶地倒入兩台鏟裝機(俗稱山貓車)車斗內,但僅僅用人工將塑膠類、廢棄物分離,其餘的廚餘就由山貓車逕倒到堆置場,未經其他後續處置,現場臭味四溢。 據記者現場觀察,大洋場不僅是金門廚餘集中處理場,還是建築事業廢棄物的集中倒置場及海漂垃圾集中堆置場,由於場區地屬偏遠,成為滿山遍野各式廢棄物的集中堆置區,場區污水處理廠十分老舊。接近廚餘處理場便可聞到濃濃廚餘的醱酵味,除了廚餘車來來往往,還可見中國海漂到金門沿岸的保麗龍浮球垃圾、廢棄渔船;建築廢棄物堆置場則不時有建築工地的卡車,載運傾倒建築廢棄物,作業過程中揚起漫天塵土。 不願具名的環保生技業者Jack指出,這樣的處理方法不僅

《克雷的橋》朱薩克:如果必須做一件偉大的事,讓所愛的人再度完整,你會做什麼?

43歲的澳洲小說家馬格斯.朱薩克(Markus Zusak),喜歡在清晨5點半的時候衝浪。 一小丸金黃色的太陽剛從海平面蹦出來,黑色的浪潮遠道而來。在衝浪板上蹲低身子的朱薩克,眼光梭巡著身旁升起的冰涼浪壁,準備調整重心,斜跑衝上他以為最完美的浪頂。 「當你以為你站上了最完美的浪,同一瞬間,海洋會用它的方式告訴你,你一無所知,」朱薩克說。 黎明衝浪手 這位黎明衝浪手,同時是澳洲最會說故事的人。 他30歲出版的小說《偷書賊》(The Book Thief),在台灣熱賣25萬冊,全球暢銷超過1,800萬本,被翻成40多國語言,在《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暢銷榜上盤據將近5年。小說也被改編成同名電影,由金獎老牌演員傑佛瑞.洛許(Geoffrey Rush)、艾蜜莉.華森(Emily Watson)飾演。 在金光閃閃的全球性成功之後,朱薩克像是潛到海底,無聲無息13年。終於,去年(2018)完成新小說《克雷的橋》(Bridge of Clay)。這本小說講述鄧巴家五兄弟遭逢巨大變故後,第四個最愛聽父母親講故事的男孩克雷,透過修建一座橋,為自己贖罪,並且讓家人再度接納彼此。 「敘述手法極為錯綜複雜,越過時間、空間、甚至越過海洋。朱薩克生動地描繪了一群兄弟群像,他們用盡全力,延續家族故事,並以此找回屬於這個家的平衡,」《時代》雜誌(TIMES)評價。 用這位黎明衝浪手自己的話來說,他希望這本書「就像水一樣,湧上來,然後又退去,又湧上來,再度退去」。 因為過去要進入未來,所以有了故事 Fill 1 朱薩克是作家也是衝浪手。(攝影/蔡耀徵) 小說擁有如潮汐般的結構。過去,像潮水一樣湧入;現在,像潮水一樣退去。 閱讀故事本身,成為不斷被沖刷的經驗。每一次翻頁,每一次沖刷,我們就多理解一點過去,同時多一點能力活過現在、盼望未來。朱薩克花了極大力氣編織兩條敘述主線,克雷母親潘妮洛普的過去與克雷的現在。藉由不斷交疊兩條敘述主線,創造出一種跨越時空的韻律感,一種我們之所以成為我們的奇妙感。 「早在我們被生下來之前,我們就成為我們了(We have become who we are even before we are born),」朱薩克說,人們總是隨身揹著記憶和往事。

專法草案出爐,台灣有望成為亞洲第一同婚合法國家

《司法院釋字第748號解釋施行法》(簡稱《748施行法》)草案是首部台灣以大法官釋憲為名的施行法,明訂同性伴侶將可準用《民法》婚姻章規定結婚,擁有合法財產繼承、醫療權,互負扶養義務,也能繼親收養子女,也必須遵守單一配偶的相關權利義務。 《748施行法》的立法依據為大法官釋字第748號解釋以及去年(2018)公民投票結果,在兩者交集下,以專法保護同性婚姻自由。行政院發言人Kolas Yotaka表示,於此時間點提出草案,也是因為2017年5月24日大法官釋憲以及2018年11月24日的公投結果已經訂下期限。 釋字第748號解釋中,大法官宣告現行《民法》中「未使相同性別二人,得為經營共同生活之目的,成立具有親密性及排他性之永久結合關係,顯屬立法上之重大瑕疵」,抵觸《憲法》第7條人人平等及第22條保障婚姻自由,相關機關應於2年內(即2019年5月24日)完成修正,若未完成修法,同性伴侶可準用《民法》直接登記結婚。同時,第12案公投屬於法律立法原則之「創制案」,根據《公投法》第30條,行政院必須於3個月內(2019年3月1日)提出草案,並交由立法院審議。 《748施行法》 草案共27條,雖然行政院避開以「同性婚姻」、「同性伴侶」的命名爭議,整部法案沒有出現「夫妻」等稱謂定義,而改以「雙方當事人」取代,但草案仍指出同性結合為「婚姻關係」,不論男女同志,滿18歲即可結婚。 這部草案已使同性伴侶的婚姻關係獲得我國法規大部分與異性婚姻相同的專屬權利義務。同運團體、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簡稱伴侶盟)肯定行政院草案秉持釋字748精神,也沿用大法官對於「婚姻」定義,也理解政府基於政治折衝,企圖降低爭議所做的努力。 伴侶盟初步分析草案,指出同性婚姻關係當事人的繼承權及財產權利都直接準用《民法》婚姻的規定,與異性婚姻無異。同時,除了草案概括準用《民法》總則、債編以及《民法》以外其他法規關於配偶、夫妻、結婚或婚姻之規定,同性婚姻關係當事人在醫療、社福、租稅、訴訟地位等事項上,也能享有相當保護。 同性婚姻裡的姻親關係,仍有待規範 中研院法律所副研究員黃丞儀研究草案後表示,雖然立法原則肯定同一性別者可以結婚,但其中的「同性婚姻關係」仍比異性戀婚姻覆蓋的範圍小很多,草案條文避談「家庭關係」,更缺乏對於「同志家庭」的想像。 黃丞儀解釋,施行法關於親屬關

2019世界新聞攝影獎入選作品

世界新聞攝影基金會(World Press Photo Foundation)在2月20日公告「2019世界新聞攝影大賽」(2019 Photo Contest)各獎項提名,其中備受矚目的作品與攝影者,分別是入圍年度最佳單張照片的6位攝影師,與本年度的新獎項──年度最佳圖像系列報導的3位入圍者。 自1955年以來,世界新聞攝影大賽的獲獎作品和議題皆受到廣泛關注,這些精彩影像為前一年的新聞攝影做出了卓越的視覺貢獻。為了選出第62屆(2019年)世界新聞攝影大賽的獲獎者,評審們在2019年1月12日起3個星期內,評選了來自世界各地4,738名攝影師的78,801張參賽照片。 最終得獎名單將於2019年4月11日,在阿姆斯特丹所舉行的「2019年世界新聞攝影大賽」頒獎典禮上公佈。 年度最佳單張照片入圍作品 Fill 1 2018年2月25日敘利亞al-Shifunieh疑似遭不明氣體攻擊,民眾正接受治療。(攝影/Mohammed Badra/European Pressphoto Agency) Fill 1 一位中非查德孤兒走過畫著火箭推進式榴彈砲的牆面。(攝影/Marco Gualazzini/Contrasto) Fill 1 這是Yorladis第6次懷孕。曾是哥倫比亞革命軍(FARC)一員的她,前5次懷孕都因為戰爭被迫中止。她表示,第5次懷孕時,她曾以寬鬆穿著隱瞞她的指揮官達6個月之久。(攝影/Catalina Martin-Chico/Panos) Fill 1 國際社會針對記者Jamal Khashoggi失蹤一事日益強烈,當沙烏地阿拉伯的調查人員進入土耳其沙國領事館時,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企圖阻擋媒體的採訪。(攝影/Chris McGrath/Getty Images) Fill 1 「Akashinga」是個全由女性組成的反盜獵單位,成員之一的Petronella Chigumbura正在Phundundu野生動物園進行隱蔽訓練。(攝影/Brent Stirton/Getty Images) 年度最佳圖像系列報導入圍作品 查德湖危機(The Lake Chad Crisis) 在政治衝突和環境因素等多重影響下,

2019世界新聞攝影獎入選作品

世界新聞攝影基金會(World Press Photo Foundation)在2月20日公告「2019世界新聞攝影大賽」(2019 Photo Contest)各獎項提名,其中備受矚目的作品與攝影者,分別是入圍年度最佳單張照片的6位攝影師,與本年度的新獎項──年度最佳圖像系列報導的3位入圍者。 自1955年以來,世界新聞攝影大賽的獲獎作品和議題皆受到廣泛關注,這些精彩影像為前一年的新聞攝影做出了卓越的視覺貢獻。為了選出第62屆(2019年)世界新聞攝影大賽的獲獎者,評審們在2019年1月12日起3個星期內,評選了來自世界各地4,738名攝影師的78,801張參賽照片。 最終得獎名單將於2019年4月11日,在阿姆斯特丹所舉行的「2019年世界新聞攝影大賽」頒獎典禮上公佈。 年度最佳單張照片入圍作品 Fill 1 2018年2月25日敘利亞al-Shifunieh疑似遭不明氣體攻擊,民眾正接受治療。(攝影/Mohammed Badra/European Pressphoto Agency) Fill 1 一位中非查德孤兒走過畫著火箭推進式榴彈砲的牆面。(攝影/Marco Gualazzini/Contrasto) Fill 1 這是Yorladis第6次懷孕。曾是哥倫比亞革命軍(FARC)一員的她,前5次懷孕都因為戰爭被迫中止。她表示,第5次懷孕時,她曾以寬鬆穿著隱瞞她的指揮官達6個月之久。(攝影/Catalina Martin-Chico/Panos) Fill 1 國際社會針對記者Jamal Khashoggi失蹤一事日益強烈,當沙烏地阿拉伯的調查人員進入土耳其沙國領事館時,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企圖阻擋媒體的採訪。(攝影/Chris McGrath/Getty Images) Fill 1 「Akashinga」是個全由女性組成的反盜獵單位,成員之一的Petronella Chigumbura正在Phundundu野生動物園進行隱蔽訓練。(攝影/Brent Stirton/Getty Images) 年度最佳圖像系列報導入圍作品 查德湖危機(The Lake Chad Crisis) 在政治衝突和環境因素等多重影響下,

言士/書店死亡成就一種珍貴鄉愁

人在香港,身為詩生活唯一的股東,我並不經常到詩生活,但每次從香港飛到台北,繞過那些老情懷巷弄與文青式商店,再見這間藍色的小書店,我都會發現店內布置又有更多細膩動人的轉變。桌椅擺放位置的轉換,書架數目的增加,本來空空白白的牆上擺著台灣詩人夏宇的簽名海報,整個空間氣氛變得更溫暖、更實用和舒適。 成立不到2年時間,詩生活好像仍是個新生命般成長。然而,生命誕生不一定美好,談生命就得談生死,而死亡對於經營書店的人而言是最不容易想像的事。 書店之美,部分在於求生之焰 相信喜歡讀書的人都心中有數,「死亡」離書店(尤其是獨立書店)從來不遙遠——不論在香港還是台灣,書店的死亡幾乎成為日常,就算有多惋惜也得習慣、接受。就算我們有多不願意,在詩生活開業經營半年後,我們已經思考過書店死亡的事情。 這次來到台北,我走訪了數家非常有特色的獨立書店,也和其中經營獨立書店的店長聊天,彼此之間的話題竟多數不是分享經營的喜悅,而是交流苦苦掙扎的辛酸經驗。 喜悅是真實的,掙扎也同樣真實。有時候,書店的獨特性格會如此吸引,並不在於其美好,而是它在艱難中奮鬥的模樣甚為美麗動人。其實我在香港也聽過類似的說話,但是除了讚頌與珍惜仍在撐著的獨立書店外,我們也不能忘記過去努力過的書店留下的東西,例如形象、理念、想法等等。我相信每一間曾經存在過的獨立書店都曾經付出莫大心思力求進步、轉變、成長,即使最後只能成為逝去的美好。 對此,詩生活很努力地為喜歡詩的讀者製造美好的生活感覺,但其實這些美好並不代表這間書店的全部理念。美好的背後,還有種種難以言明的大環境艱難與財務壓力,店長的寂寞與挫敗感,而每個開書店的人,都是在這些複雜的情緒中經歷失望、沮喪、害怕,然後再燃點希望、信心、勇氣去奮鬥。這些都是獨立書店的故事,也是它收藏得最隱密的故事。 詩生活是讓各式各樣讀者真誠交流想法的場所,我相信其他獨立書店亦然。但是關於書店的完整故事,在現時的情況好像總是無法好好呈現,我們不懂如何形容經營書店的壓力與寂寞、不懂告訴別人書店為了生存需要放棄很多堅持與想像、甚至不敢承認想放棄書店的心情經常到訪。書店的故事最後被孤獨地收藏得好好,開書店的人只能偷偷地撐著,撐到身心疲累,最後也就漸漸失去被表述的語言。 讓書店的故事不再孤獨 然而,我時常想,如果書店與讀者能夠進行更深刻交流,買書的人不止買書

梁家瑋/台灣海筆子與樂生院的仙山再相逢

2018年的最後幾天,海筆子又再度回到樂生了。上一次海筆子在樂生的演出,要回溯到2006年在中山堂上演的《野草天堂》,當時,樂生還沒有拆。 1994年,捷運新莊線機廠選址樂生院,衛生署/院方與捷運局談判後,確定「先建後拆、就近安置」,但2002年捷運正式開工後,卻陸續拆除樂生近7成建築。2005年,樂生迴龍院區完工,院民或自願、或強迫的遷入新院區,但仍有多人死守舊址,樂生保留運動進入高峰。 2004年時,日本帳篷劇導演櫻井大造與一群台灣夥伴展開海筆子行動。原本海筆子只是一個短期行動的代號,直到2005年《台灣Faust》演出結束後,多位海筆子成員進入樂生,與支持樂生的朋友一同展開為期半年的「音樂・生命・大樹下」文化行動,過程中,海筆子也從一個短期行動代稱,逐漸演變成帳篷戲劇行動集團。2006年,海筆子在樂生中山堂、 國家 戲劇院演出以樂生為主題的戲劇作品──《野草天堂》。 2007年,樂生狀況急轉直下,5月,行政院公共工程委員會迅速拍板定「530方案」,包含中山堂、貞德舍等10棟建築,在2008年後陸續遭到強拆,施工也造成樂生裂縫連連;2012年,在沒有機廠的情況下,新莊捷運全線通車,過去捷運局聲稱的「沒有機廠,新莊捷運不能通車」,現在聽來格外諷刺。 海筆子則是陸續在各地演出《變幻痂殼城》、《蝕月譚》、《黴菌市場默示錄》、《七日而渾沌死》等劇目,雖未回樂生表演,但許多成員覺得自己從未離開過樂生,由海筆子部分成員組成的《黃蝶南天舞踏團》亦多次在樂生表演;到了2018年初,院民阿添伯的一句「想看你們的表演」,促成時隔12年,海筆子重返樂生演出《仙山逢來》。 仙山,是人們對美好之地的想望,但邁向仙山並不意味從現實脫逃,而是在困乏的現實裡保有想像、並好好活著,透過人與人近身接觸、傾訴,人們會承載他人的記憶而共生。 我以劇中女蛙的一段話作結:「相思,就是互相思慮、互相承擔,希望和絕望的視線才能一點一點的彼此連結。人類畫不出理想的圓,但是在交會的時刻,想著另一個人,並以此為圓心再試著畫出一個圓,這其中的交集,總有一天可以為彼此創造一個更好的世界吧」。 Fill 1 Fill 1 Fill 1 Fill 1 Fill 1

蘇峯楠/映照府城400年,南山公墓如何與現代城市並存?

在台南市區南邊,有一片台灣發展最悠久的城市墓地,近日台南市府正規劃將其陸續遷葬。對一般人而言,墓地可能是陰森荒涼、閒人勿近的地方,然而它跟我們的距離可能沒有想像中疏遠。南山公墓既是不少府城家族先人永眠之所,也為台南保存了相當豐富的歷史與先人記憶。 1860年代,法裔美國人李仙得(Charles W. Le Gendre)來到府城台南,有個景觀讓他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他在遊記裡如是說: 大南門外是極大的墳場,多半建在一系列土塚的坡面上,且延伸入鄉間一英里半多。從打狗與舊城而來的其中一條路,穿過由這些土塚形成的峽丘壑。黃昏時,走向那城市時,當你穿過那死陰的幽谷,進入那人間的歡樂且生氣蓬勃的城市前,那種感覺實在很難以描述。⋯⋯這是在歐洲或美洲的同類地方,鮮少會體驗到的。 他所描述的那片廣闊墓地,有一部分仍留存於今日的台南府城市區,稱為「南山公墓」。百年以前,這片墓地的範圍更廣大,俗稱「鬼仔山」(kuí-á-suann),也有轉寫為「桂子山」、「魁斗山」等詞,還有統稱「大南門郊外墓地」、「南郊」,日治時期的「桶盤淺及鹽埕墓地」、戰後的「台南市第一公墓」等稱呼。 府城的風水寶地,組構整個城市的空間論述 南郊墓地屬於台南台地南方櫻丘沙丘群的一部分地形,丘巒疊翠、視野廣闊,有竹溪河谷蜿蜒流經。即使是今日,依然能清楚體會李仙得所說的土塚、坡面與峽丘是什麼樣子。 傳統習俗中,興建墳墓得審慎擇址,並請堪輿師觀察與詮釋地理環境,以取得一塊能幫助後代運勢更興旺的風水寶地。像南郊這片丘陵起伏、居高得水的地形,在形家 舊時以相度地形吉兇,為人選擇宅基、墓地為業的人。 眼中即有藏風聚氣之勢,所以是離府城市街最近的風水寶地,也很早就受台南地區華人移民作為絕佳的墓葬之處。 在墓地內,至今發現年代最早的墳墓,是1642年的曾振暘墓,當時的台南地區仍在荷蘭東印度公司控制之下。雖然我們不太清楚曾振暘的生平事蹟,但他的墳墓說明了,南郊至少在17世紀中期就已成為墓葬之所。 經歷近400餘年發展,南郊墓地留下許多墳塚與地名,見證人們持續活動的歷程。有些地名就直接跟丘陵地勢有關,如「大崙」、「二崙」一直到「五崙」,以及「石燭崙」、「曾蔡二姬崙」等。有些地名聽起來則是很饒口,像「絲線吊銅鐘」、「將軍坐帳」、「烏鴉下田」、「金盤搖珠」、「仙人拋網」等,這些則是龍脈

看,毀滅中的老墓──台灣地下文資浩劫紀實

「這區絕對有代誌!」正午的炎陽下,簡史朗跛著肌肉拉傷的腳,走進不久前遷葬的埔里第一公墓,如偵探辦案掃視四周凌亂荒涼的地景,彎下腰,撿起一小片石屑般物件,輕輕拂去上面的塵埃,不起眼的殘片,穿越上千年的時間,向我們顯現台灣中部史前時代的生活斷片。 「這是夾砂陶啊,史前陶的特徵,你有看到小的顆粒嗎?那是石頭,現代的陶土經過水洗讓它很純很細,不會這樣做,因為當年沒有能精密掌控溫度的窯,多是露天燒,燒壞機會很大,所以要加篩過的顆粒處理,都是低溫軟陶,」簡史朗說。一路上他還撿拾了數十件史前器物的殘片,從修整、打磨與使用過的痕跡,辨識出斧鋤、箭簇、陶環等等,與埔里大馬璘遺址出土遺物類似,以相對年代判斷,距今約為1,600到3,000年。 去年(2018)10月,埔里鎮公所突然宣布要將禁葬多年的第一公墓改建為親子運動公園,並迅速發包工程。當怪手一面整地,簡史朗一面在墓區的工地旁到處找「證物」,以工程中發現疑似考古遺址(《文化資產保存法》第57條)的方式,才使得開發單位不得不暫時停工。 歷史一再重演:空間的爭奪、記憶的抹去 Fill 1 已被遷移的高雄覆鼎金公墓現況。(攝影/曾原信) 「現在全台灣遺址都處於非常不利的地位。這裡明明2004年我們都已經寫成報告,白紙黑字說它是遺址了,在開發之前要有考古的前置作為,但是真的要動工還是無可奈何,必須等到現場都已經被破壞後,工程中出土疑似史前的遺物,才能叫它停工,很奇怪的法,」簡史朗表示。 將近70歲的他,是當地素負盛名的文史 工作 者,除了是邵族文化的專家,曾為無文字的該族編撰《邵族語典》,更從20年前就參與埔里周遭史前遺址的考古及保存工作。埔里第一公墓所在地的這處小丘,2004年他便與台灣考古學權威中研院史語所研究員劉益昌一起合作,從地表調查確認為新石器時代晚期的覆鼎金遺址(地名源自台灣閩南語「如鍋鼎倒覆之小丘」),除此之外,還是有文字可考的歷史時期後,埔里最早的原住民──埔社(自稱蛤美蘭社)的原居地。 這個內山盆地有歷史以來最古老的主人,在嘉慶19年( 西元1814年)遭到以郭百年為首的武裝漢人墾民越界侵佔土地,近乎被屠殺滅族,事後僅存的族群人丁單薄,引進西部平原的平埔族進來協助開墾後,迅即被數倍大於自身的外族稀釋、同化,消失於歷史的舞台。 「文獻上都很清楚,埔社的原址